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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头很多,很多,很多。

【齐乐】也无风雨也无晴 15

15.碧云天共楚宫遥

容齐一家回到京城的那天是个好日子,阳光明媚,一路上顺风顺水,大儿子聪明,小儿子乖巧,那小小的孩子吃饱了就睡,睡醒了就吃,一点也不让人担心,比大儿子小时候不知道省心多少,容乐的心情也好的很,一路上罕见的没有晕船之类,胃口也好的很,容齐看在眼里不由得快慰的笑,他一直都很担心容乐的身体,好在这一次总算无惊无险,


珍儿很喜欢这个小弟弟,一有空就在旁边陪着,容乐看着心中欢喜,不由得想起来有了珍儿的时候,那时候她是第一次有孕在身,自己的身子也不大好,还总是为了容齐担惊受怕,自然连累了腹中的孩子,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,她对珍儿的感情要格外深厚些,那是她和齐哥哥的第一个孩子,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在皇陵之中有的,生产的时候齐哥哥也有在旁边陪着她握着她的手,为此,她特别珍视这个儿子,也时常笑着跟珍儿说,那时候如果不是你爹坚持,你可能一辈子都会跟我们一起活在皇陵里不见天日,


珍儿拿这话去问过亲爹,容齐只会笑着说你娘说的都对,正是如此,他不会跟珍儿说,那时候就算没有他这个孩子,他也会想法子送容乐出去,更加不会告诉珍儿,她娘那话只说了一半,那时候她就是故意用这个孩子做钓饵,逼得他无路可退,也不能心生退意,容齐不怪容乐的曲折心思,恰恰相反,他很感念容乐当初的那番坚持和小心思,正是因为容乐这样不计代价的冒险,才让他有了眼下的幸福生活,也正因为如此,他总是对珍儿说,你娘当初为你吃了不少苦头,她是养尊处优的人,有了你之后却什么辛苦都吃得下,所以你以后要记得好好孝顺你娘,她为了我们父子,过的很不容易,


珍儿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,非常明白一个道理,对娘好的方式就是照顾好爹,对爹好的方式就是照顾好娘,现在对爹娘好的方式就是照顾好这个小不点,不要让娘为了这个小娃娃太辛苦,然后爹也就自然而然不会跟着太辛苦,他听的清楚的很,夜里每次娘为了小娃娃起来折腾,爹都一定随着一起起身,要等到小娃娃吃饱睡下,娘也收拾完睡下,爹才会跟着睡下,夜夜如此,好在这小娃娃现在越来越喜欢跟他在一块,每次看见他这个哥哥就咯咯笑个不停,他就可以替亲娘分担许多,娘过的舒坦,爹也就会跟着舒坦许多,他从旁看着娘躺在爹膝头上睡着的画面,也觉得温馨舒服的很,于是也就越发主动承担照顾小娃娃的任务,他想让一家人都过的快活自在,


回到京都附近的宅院里,初初几日的忙碌纷杂之后,容乐又过回了简单安宁的日子,如今没有特别的需要,她根本就懒得出门,整日里在家陪着孩子,同时反反复复的研究她的方案和地图,京都不比山谷之中,任何疏漏都可能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,她不能容许意外,因为整个方案当中最大的意外就是宗政无忧这个皇帝,这么多年过去,即便是容乐,也拿捏不准再见面会发生什么,她反复的想着宗政无忧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,最坏的当然就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,她被抓到宫里关起来,齐哥哥和孩子被敕令追杀,还会动摇太子的位置,另一个要考虑的就是,她的身份一旦暴露,除了宗政无忧,还会有其他不希望她活在人世的人闻风而动,那些人最想看见的,就是太子和她这个生母一起不复存在,


多方筹措安排之后,她和宗政无忧的第一次见面,是偶然之间的不经意邂逅,也是必然的精心安排,她掐算好了时刻,浑然不经意的出现在一家茶肆之中,那天,宗政无忧这位陛下微服私访,正在这间茶肆里喝茶放空心思,


她是在宗政无忧之后才来的,来的时候穿了一身低调而不简单的衣裙,是她旧日里的风格,头上带着帷帽,看不清楚面容,她目不斜视走到角落里的位置上坐下,悠哉悠哉的喝茶,如此这般,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机会赌一赌,在看不清楚面容的情况下,这么多年以后,宗政无忧还能不能认出自己这位故人,


宗政无忧一开始只是在专注的想着自己的心事,对周围所有视而不见充耳不闻,容乐也不着急,只是在不惹眼的角落里沉稳坐着,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宗政无忧终于开始听周围人说闲话,也开始不经意的四顾,他眼风扫过,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带着帷帽的女子,虽然是侧面,也看不清楚面容,可是那穿着,那举止,还有那气场风度,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,他不觉转头仔细看去,正好清风吹来,她的帷帽飘起来一些,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,却还是让宗政无忧砸了手里的茶盏,一触即发的慌乱之中,容乐起身从容而去,她方才已经瞧见太子殿下在外头看见了她,正要过来说话,忽然发现自己的父皇也在,这才隐身在外头没进来,


她出门就上了马车隐身而去,里里外外的暗卫都关注着皇帝周围,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这个不惹眼的女子,唯一给人留下印象的,大约就是她头上的帷帽,她知道,这样惊鸿一瞥之后,宗政无忧就会落入无穷无尽的感念,也会出动人马上天入地的找寻,她的计划正好借助这样的机会展开,故意留了种种蛛丝马迹,给皇帝陛下的人手去顺藤摸瓜,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,一个宅子,一个在京城西郊的不起眼宅院,宗政无忧得到的消息是,那宅子里住着一个女子,年龄,出现的时机,这些年故意的藏而不漏,都和当年的容乐吻合,他第二次失常,在御书房里砸了手里的茶盏,他的手颤抖的厉害,抚着心口扪心自问,为何会灯下黑的这般厉害,明明就在眼前,却是这么多年的咫尺天涯,她这是,厌弃并恨极了他这个人么,


一个微雨的午后,宗政无忧微服到了那查探得来的宅院门口,京城西郊,一个不起眼的地段,他站在门口四下里看去,确实是个不惹眼的宅院,不惹眼到任何经过的人都不会特别注意这个地方,却也是个幽静雅致的所在,他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清香,询问之下才知道,这宅院后面是个茶园,里面栽种了茶树,这清香就是从那茶园的方向而来,宗政无忧越发眼中酸涩,这么多年,容乐就是一直在这样的地方悄然无声的生活么,他不能再想太多,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,转过了几进几出的院子,终于见到了那个魂牵梦萦一直不曾忘记和放下的人,他曾经的妻子,一国之母,他那已经被史官记载不在人世的皇后,西启长公主,容乐,


她背对着他站着,正在看着面前的花圃,手里还拿着浇花的东西,那背影一如当年,好像从未离开,也从未改变,宗政无忧颤抖着声音轻轻唤她,容乐,漫夭,是你吗,


容乐慢慢转过头来,对上了宗政无忧的视线,宗政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是她,是容乐,也是漫夭,是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女子,他儿子的母亲,两个人就这般互相看着,过了好一会宗政无忧才觉察了不对,她的眼中没有和他一样的惊喜震撼,她也没有冲上来跟他拥抱在一起,她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他,这么多年过去,她的样子还是变化了一些,却不是不好,而是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,当初分开的时候,她整个人都是灰色的,悲观而绝望,是个心碎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人,如今的这个容乐,却是沉静雍容的,他甚至觉得,眼前的容乐,比起他皇宫里的皇后,更具备一国之母的风范,沉稳大气,从容淡定,


宗政无忧的目光从上而下看着容乐,从她的发式簪子,到脚下的鞋子,一点也没放过,这样看过之后,他看得出来,容乐这些年过的很好,好的不得了,她眼中再也没有了悲怆绝望,穿戴的也都不是凡品,发肤眼神手指等等,都显示出她是个养尊处优惯于居于上位的人,他看着看着,心里头忽然冒出来一个疯魔了的念头,容乐的样子,不像是一个人在苦水忧愁里浸泡了这么多年,反倒像是个幸福安定的已婚女子,他想安慰自己说,她的妇人装扮再正常不过,分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妻子,如今这样穿着打扮,也是情理之中,可是心中的疑惑让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,他说,漫夭,这些年,你过的如何,


容乐微微的笑,有些事,一旦习惯,就会侵入骨髓,就像做皇帝这件事这样,这样的情况下,宗政无忧对她说出来的第一句话,是问她过的如何,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直抒胸臆,他也没有冲过来拥抱她,而只是谨慎的站在那里看着她,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容乐的同时,又不想错过与真的容乐见面重聚的机会,


她欣然吐出一口气,坦白回答,这些年我过的很好,或者说,这些年,我过的简直不能更好,我终于过上了我一直想要的日子,


宗政无忧看着她,听见这样的回答之后,他的眼中终于有了深刻而不掩饰的痛楚,容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,一鼓作气的说,我找到了我最最心爱的齐哥哥,这些年,我就是跟他在一起,过着最平凡最寻常的日子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


容乐之所以这样说,就是因为深刻的明白,比起被她抛弃忘记的苦楚,当下的宗政无忧更看重自己的尊严,他身为皇帝的尊严,也是他身为宗政一脉的尊严,很多事他都已经不能再回头,即便是他曾经最心爱的漫夭,在他的国家和基业面前,也是可以牺牲和放弃的,这大约就是当年他不曾亲自出来找她的原因,也是他在发布她的死讯之后就很快再立新后的缘故,如今的她和他之间,残存的只是一些虚幻的念想,容乐已经死去,漫夭也只是存在于回忆中的真实,血淋淋的真实境界之中,没有属于容乐和漫夭的余地,她只能是先皇后,也只会是先皇后,即便她这个人当下还真的好端端的活着,也只能作为书册间的死人存在,


宗政无忧的面色变了几次,最后渐渐变的冷酷狰狞,那些撕破脸皮的恶毒决绝话才要出口,忽然之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来,扑过去抱住了容乐,颤抖的声音,急切的问着,是真的么,你方才和父皇说的,都是真的么,你真的是我的亲娘我的母后么,


容乐低头看着那抱住自己颤抖的不能自已的孩子,默了默之后终于说,不错,我就是你的亲娘,曾经的西启长公主容乐,


她看着面前的孩子,缓缓伸出手去,第一次拥抱了这个哭的不能自已的孩子,她的手在他背上轻轻的拍着,她对他说,之前一直瞒着你,很对不起,我不求你原谅理解,只能说,我也有我的苦衷,如今你已经贵为太子,不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希望,也不要辜负了你的那些太傅们对你的教诲,我不是个好娘亲,你却是个好孩子,


太惊喜,太震撼,初初就只是抱着面前的亲娘哭的不能自已,太子殿下哭着哭着终于觉察了不对,父皇看见母后,却没有任何亲近的表示,他的头埋在容乐怀里,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掂量起来,渐渐的汗湿衣背,父皇身上的怒气显而易见,他心惊肉跳的想着,父皇这是要杀了母后灭口么,这是要治母后的欺君之罪么,想到这,他越发抱紧了容乐不撒手,那些被她这位师母蒙骗的苦楚都暂且忘在了脑后,他满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保护自己的亲娘,不要今时今日真的殒命在这不起眼的院落里,


宗政无忧一步步走过去,满身的怒火一点点都化成了苦涩凄楚,他本来恨的要死,如今却只是满心的凄楚,当年分手的时候,容乐虽然心碎的很,却也还是个正常人,如今却说着这样的胡言乱语,如果不是被有心人处心积虑的哄骗蒙蔽,那就是真的已经疯了,容齐早就死了,他亲眼看见的,假不了,那么容乐的这番找到了齐哥哥的言论,不就是痴人说梦么,他是恨的厉害,却不是恨面前这个可怜的容乐,他恨的是那哄骗蒙蔽她的人,这么多年,处心积虑,恶毒至极,这样的人,就是凌迟千百遍,也不解他心头之恨,


他慢慢走到容乐面前,缓缓伸出手去,想要拥抱她们母子入怀,容乐却戒备的退后了几步看着他,连带着身上的太子殿下也跟着退了几步,她脸上只有显而易见的排斥,


宗政无忧看着她,低低开口,漫夭,是我呀,你不认得我了么,这是我们的儿子,你打算认下他却不打算承认我这个夫君么,


容乐只是缄默的看着他,过了一会,她才要开口,忽然看着宗政无忧身后露出惊讶的神色,继而又变成了温柔深情的笑容,那笑容实在太美,却显然不是为了他,


宗政无忧转头看去,也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,一个儒雅飘逸的男子已经走进了院子,这时候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许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容齐的样子,如假包换,几乎就是容齐本人重新活了过来的模样,这想必就是容乐口中所说的齐哥哥了,


宗政无忧想到这一点,立刻变换了眼神,清冷的目光中透着深刻的狠戾,是可忍孰不可忍,这个男人必须死,而且就在今时今日,多一刻都不可能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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