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很多,很多,很多。

【齐乐】也无风雨也无晴 18

18.醉别西楼醒不记

北临一向看重这些祭天敬鬼神的大事,正因为如此,容齐才很是惊讶,宗政无忧身为天子,如何会选在这样的时候去和自己的先皇后私底下见面,更惊讶这父子两个居然不约而同做了这样的打算,这让容齐意识到一件事,那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恐怕是一贯隐藏了自己背后庞大力量的,而这份力量,因着当下的夺嫡之战而越发隐藏不住,可能最近才被宗政无忧觉察,他这位天子能够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这样做,正是因为,唯有这样的时机才能更好的瞒过当今皇后的视线,


容齐站在船头反复思量,当今的这位皇后娘娘最想要的,莫过于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任天子,可是,据他这些年从宫中搜集得来的隐秘消息判断,现在皇后娘娘视如珍宝的这个皇子,未必就是宗政无忧的亲生子,宗政这些年来坚持扶持容乐的儿子为太子,是不是因为早就暗地里觉察了这件事呢,毕竟,没有人能够比宗政无忧自己更清楚,那个皇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孩子,


容齐反反复复的想着,如果到时候见了面,宗政无忧会跟容乐说什么,他设身处地的去想,如果自己和宗政无忧的位置反过来,这个时候,这样的情况下,能说什么,又可以说什么,容齐想来想去,还是觉得,如果不是有什么至关紧要非说不可的话,多半是不会选在这样的时候见面的,这次见面的安排,无论是对宗政无忧还是容乐来说,都风险太大,很容易被那些埋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借机生事,容乐可能因此而陷入夺嫡之战有性命之忧,宗政无忧自己,则是很可能被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刺杀,如果他这个皇帝在这样的时候轰然倒下,那么太子的位置显然是坐不住也坐不稳的,太子就算再如何,也还是一个没有庞大外戚支持的孩子,还不是那些居心险恶之人的对手,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,为了得到那个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位置,没有什么做不来,也没有什么不会去做,


他想过之后就去和容乐商量,他先详细问了容乐那天和太子相认之后说过的话,发生过的事,然后跟容乐说了当下的形势,最后他对容乐说,我觉得,眼下的当务之急,是我先代你去见见太子,看看他对你这位忽然出现的亲娘是个什么态度,是想暗地里用心保住,还是想干脆无声无息抹去,太子身边各种势力错综复杂,我的人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,到目前为止,也不过就是引着太子到了我的面前,其他的,还不曾来得及动作,相比之下,有些人已经铺垫了很多年,漫儿,这个时候,我们夫妻两个,半点也不能掉以轻心,任何事都可能是陷阱和圈套,


容乐握着他的手说,齐哥哥,正因为如此,你才不能替我去冒险,我只问你一个问题,我们两个,如果必须一个人冒险,另一个人负责想办法施救,你说说看,如何才能更有胜算?


容齐将她拉过来紧紧抱住,因为紧张和担心,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,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失去她的滋味,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为她牵肠挂肚提心吊胆的感觉,当初和她一起离开皇陵的时候,他就暗自发过誓,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她远去的背影,再也不要尝到失去她和她分开的滋味,这些年,无论去哪里,无论做什么,他都要和她在一起才能心安,和她分开是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承受的苦痛,


所以他只是抱着她一遍遍的说着,不行,不行,漫儿,我做不到,于其让你离开我身边去冒险,我宁愿现在即刻就地死去,


容乐用力回抱住面前这个瞬间就脆弱不堪一击的男人,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安抚着她,她所料不错,如果她真的落入宗政无忧手中,那么宗政无忧只需得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容齐的命,只需要告诉容齐,她已经被玷污,或者说她已经为了守贞而死,容齐就会马上一病不起,这打击是致命的,再也不能逆转,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好了很多很多,其实还是经不起磋磨的,而她要做的,就是想尽办法保护她最最心爱的齐哥哥,


她抱着容齐,慢慢说话,让容齐慢慢的缓过神来,她说,齐哥哥,我觉得,当今的这位皇后娘娘,之所以非常希望自己的那位皇子继位,有些与寻常人不同的理由,她为的,好像并不是一般的权力财富,我觉得,她这辈子最想要的,其实是自由,不被皇后之位拘束遏制的自由,


容齐仍旧那样紧紧的搂着她,他的头就搁在她肩头上,她的头也搁在他肩头上,两个人小朋友拧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坐着不动,容齐慢慢吁出一口气,缓缓平复了心思,认真琢磨容乐的这句话,


容乐低声说着,齐哥哥,我也是女人,也曾经体验过那样的身份和日子,那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,所以,我总是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,那皇城里至高位置上的人,未必就会真心喜欢那个位置,也许她也和我一样早就心有所属呢,也许她就是和我一样痛恨那非人的命运呢,你说这父子两个的邀约哪个都很凶险,既然这样,那么不如试试风险最小的另一种选择,我去见见那位皇后娘娘,你想法子把这件事透漏给那父子两个知道,这样那位皇后娘娘就是果然要对我做什么,也不会选在见面的时候,她不能,也不敢,就算果然能够得手,也会被父子两个记恨,宗政无忧想要杀我未必容易,不过,如果在皇城里对自己的皇后做什么,总是易如反掌的,是不是,


容齐叹息着说,这些都是猜测,风险还是太大了些,女人对女人,更容易嫉恨,不如我替你去,也许还更安全些,


容乐立刻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,利落说着,不许去,坚决不许去,你要是敢背着我私下里去见那个女人,我就带着孩子天涯海角流浪去,再也不给你找到,


容齐哭笑不得的叹息着,漫儿,当下说的是正经事,你怎么还小性子起来了呢,


容乐悍妇一般叉腰说着,我不管,反正就是不许去,你长的这样好看,万一那女人对你动了什么歪心思呢,万一她提出来什么古古怪怪的要求呢,比如说,为了什么什么的,自荐枕席,巴拉巴拉的大道理一大堆,然后只求一夕之欢,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?


容齐笑着看着她不说话,容乐顿时气恼起来说着,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,人家一旦这么说,你就心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你呀,什么都好,就是特别容易心软这一点不好,还总是忘了自己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,这些年如果不是我看的紧,你那乱七八糟的桃花都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个,你还总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,看着就特别恨人,要真是遇到长得好看又执着的,你是不是就会不知不觉从了人家?


容齐越发哭笑不得,只得重新将她搂过来怀里哄着,低声与她说,这天下间,也就只有你会喜欢我这样的病秧子,其他的人,看见我生病时候的样子早就恨不得跑到天边去躲着,哪里还有什么人愿意一直在我身边陪着,守着,不离不弃,真心实意?


容乐哼了一声,你当我这些年真的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么,你自己掰着手指头说说,你这些年的那些桃花,两只手十个手指头够不够用,我又是不是冤枉了你,


她背对着容齐,双手抱胸,冷冰冰气哼哼说着,我不管,说不行就不行,你要是敢去见那些幺蛾子,我就带着孩子跑路,大不了回去把皇陵封起来,


容齐走过去正面对着她,伸出手来,好声好气说着,不如这样,今日就在这里做个约定,我不独自去见那些乱七八糟女人,你也不要单独去见宗政父子,任何一个都不行,击掌为誓,如何,


容乐看了看他,也伸出手来,嘴里说着,可以,不过不是击掌,而是拉钩钩,拉钩钩,谁也不许反悔,谁也不许食言,


容齐看着她着实笑了一会,才终于和她做了拉钩钩的约定,男子纤长的手指,和女子秀美的手指,勾在一起,然后又握在一起,


容齐轻轻吻在容乐额头上,低声说着,漫儿,我好想就这样带着你回去皇陵里再也不出来,就像最开始的时候,只有我和你两个,别的任何人都没有,就这样过完属于你我的一生一世,和和美美,无嫌猜,


容乐在他怀里低声说着,齐哥哥,有时候我也会想,如果你一直都是皇帝,那么我们两个最后会怎么样,是不是也会是现在皇城里的那个样子,彼此仇人一样疏远不亲近,各自想着各自的主意,


容齐搂紧了她回答,不会的,我们两个不会的,就算我一直都是皇帝,也还是会只有你一个,除了你,我谁也不要,也谁都不爱,漫儿,当初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,等到我能够摆脱控制好好保护你,就娶你为妻,一生一世一双人,别无他求,


容乐酸溜溜的说着,是么,我看未必,各式各样的美貌姣好女子那么多,要什么样的都有,哪里会就只喜欢我一个了,你又生的这样好看,不知道多少人心甘情愿巴不得给你垂怜呢,到时候恐怕早就忘了我是哪个,


容乐执起容乐的手来深情一吻,两个人互相看着,星光月色之下,她眼里倒映着他,他眼里也倒映着她的样子,容乐当先伸开手臂要容齐抱抱,容齐笑着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,两个人的笑声洒落在水面上,弥漫在风里,柔软的让人心醉,


祭天仪式前夜,当初相识见面的铺子里,容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,当今太子殿下,宾主坐定,太子殿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,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阁下才更妥当,是师父,还是娘舅?


容齐还未开口,身后一个女子声音说着,是师父,也是娘舅,还是你的继父,你要如何,杀人放火铲草除根么,


容齐和太子殿下一齐转头看去,一个宫装丽人缓步而来,正是容乐,她今日特别穿了一身贵妇行头,从头到脚的贵气浑然天成,太子殿下看在眼里,不觉很是目眩神迷,也终于明白父皇为何对自己的母后一直无法忘怀,母后的样子,实在是美,素淡的时候娴静出尘,穿戴起来大气雍容,自有一种难以企及的皇室气度,


他不知不觉站起身来行礼拜见,恭恭敬敬说着,儿臣参见母后,


容乐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,缓步走过去容齐身边,容齐握住她的手,夫妻两个相视一笑,容齐站起身来,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容乐,容乐也不客气,坐下之后大大方方的看着太子殿下,缓和了些口气说着,有什么话,直说就是,那日在那院子里我已经和你说的清楚,生你的虽然是我,养你栽培你的却是你的父皇,如今你这样找上门来,想怎么样,直说吧,好坏都是我一个人的事,与旁人无关,


太子站在那先看了看容齐,经过了那些日子的相处,他觉得,面前这个早就已经在史书记载中死去的男人,不像是个假扮的冒牌货,容齐虽然已经尽力掩饰,奈何一个人的气质和素养总是会在无形中显露出来,尤其是那种天生的王者风度,更是会在举手投足字里行间渗透出来,这大约就是他在街头第一次见到容齐就心生向往的缘故,容齐身上,几乎具备了他向往的所有品质和温暖,


他想了想,就这般站着问容乐,儿臣有一事不明,很想在这里跟母后问个清楚,不知道母后能否据实已告?


容乐从容说着,你说,只要我知道,都会坦白告诉你,


太子深吸一口气之后问道,敢问母后,这些年来,对父皇到底是个什么心思,什么情分?


容乐笑道,我当是什么呢,原来是这个,也不是多么难以回答的问题,从前,在失去原本记忆的情况下,我被人利用,是和你的父皇有过一段情,也有过些纠葛,不然那也不会有了你这个孩子,后来阴差阳错,我找回了自己过去的记忆,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是谁,可惜天意弄人,我已经失去了我最爱的人,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,我后来还是找到了自己的挚爱,当初我决定留在西启的时候,就已经把你们父子放在身后很少想起,找到齐哥哥之后,更是几乎从来都没有想起过,我这样说,你应该可以明白,我对你父皇是个什么态度什么心思了吧,


太子慢慢吐出一口气,一字一句问道,这样说来,母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到皇城里去了,


容乐斩钉截铁回答,不错,生是容家人,死是容家鬼,我和你们宗政家,早就已经了断了的,


太子眼中不觉含了些凄楚的泪,哽咽说着,儿臣明白,可是在儿臣心里,母后永远都是母后,谁也代替不了,谁也改变不了,即便儿臣从小就没有见过母后,可是,儿臣之所以能够得到今日所有,都是母后所赐,父皇对我所有的好,都来自于对那份母后的不悔深情,纵然后宫佳丽三千,父皇心里,母后始终都是独一无二不可代替的唯一之人,


容乐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,往昔种种穿过滚滚烟尘浮现在眼前,那些所有和宗政无忧的记忆清晰浮现,太多的苦涩,太多的艰辛,经过了这么多年,如今的容乐也不过就是一笑而已,谁还不曾有过些年少轻狂的时候呢,可是这些话她并不会和太子去说,时候到了,他自然会懂得,等他也遇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,就会明白当初她的选择,她只是握住了身旁容齐的手,容齐也低头看着她笑,容乐于是知道,她全部的心思,她的齐哥哥都懂得,


太子哽咽说着,儿臣此来,是有个不情之请,希望母后可以看在儿臣的面子上,再见父皇一面,父皇他,他身体不是很好,上次见过母后之后,越发不大好,请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,再见父皇一面,


太子殿下这般说着,已然在容乐和容齐面前跪下来行了大礼,容乐看着面前的孩子,眯了眯眼睛,容齐则是无声握紧了容乐的手,夫妻两个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不语,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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