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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头很多,很多,很多。

【花邪】若有来生 中

  【花邪】若有来生中


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变得那么能豁得出去,吴邪自己都记不清了,若是去问胖子,大抵会说上一句,还不就是因为小哥嘛,


  张起灵被困在那样的地方,无从脱身,这件事,确实让吴邪饱受打击,


  那滋味对他来说,就好像,一向无所不能的神祗,忽然之间,跌落凡尘,失去了从前所有的恣意,眼看着就要被泥潭吞没,自己这个好兄弟,这个一路同行的朋友知己,偏偏无力相帮,就连想要简简单单拉上一把,都是难上加难,


  朝堂之上,各式各样的势力,错综复杂,树大根深,拖延的日子越是久长,吴邪越是时常觉得有心无力,无可奈何,当初赶回来那时候的雄心壮志,在鳞次栉比的悬崖峭壁壁立千尺面前,破碎的异常彻底,


  如此,他才知道,从前,为何外头那些人,提到他这个小三爷,总是那样要笑不笑的神色,那些个日子里头,为何三叔一直都不肯放开手,让他出去闯荡,


  闯荡什么呢,对外面的那些个复杂,那些个风雨交加,还有那些个人心叵测,他知道的,见过的,能想到的,实在是太少了,太少太少太少了,


  说句实在话,如果只要把自己舍出去,喂给外头那些豺狼虎豹,就能把张起灵从那等不见天日的地方捞出来,他真是半点也不犹豫,半分也不吝惜,


  他怕的是,哪怕就算真的把自己舍了出去,把自己弄的一身惨淡淋漓,弄成了面目全非,不过就是让外头那些个看了天大的笑话,还是半点也帮不上张起灵,


  回到京城,那么多个日日夜夜,思来想去,吴邪终于想明白了,正所谓求上得中,如果只是想着把张起灵从那地方弄出来,必定远远不够,到头来说不定弄出来的时候人都废了,所以要想个境界更高的路子,釜底抽薪,一了百了,


  大约,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他变成了那样破罐子破摔的模样,好像没有什么不能舍弃,哪怕是自己拥有的这幅血肉之躯,可是,他又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受伤,但凡失去,必定需得有所得到,步步为营,十面埋伏,才有可能,力挽狂澜,


  到底寻思图谋了什么,吴邪从来没跟别人说过,表面上,他还是那个破落寥落世家公子哥,勉勉强强到处混日子,不得不去陪脸色,暗地里,早就已经开始闷不吭声做大事,


  一开始,他打算走官道,想要经由正常的方式,把需要的那些个东西运送到那样了不得的地方,后来发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,关卡太多,手续太多,牵扯到的人太多,要办成事,那就是精卫填海,蚍蜉撼树,正因为如此,才想到了那个据说手眼通天的解家,


  道上都说,只要很花钱,只要付得起代价,解家没有做不成的买卖,没有办不到的托付,


  当初,那天晚上,废园之中第一次见,吴邪开门见山,说了自己要送过去的东西,还有目的地,让解雨臣开个价码出来,无论是钱,还是代价,都可以,


  那时候,解雨臣坐在对面,打量了吴邪一阵子,轻悠悠的笑,“不着急,可以赊账,先欠着,攒的差不多,等我想好了,再去从头算起也不迟,”


  如此这般,一拍即可,对吴邪来说,自此开始了背靠大树好乘凉,顺风顺水的好日子,不管什么样的东西,不管什么样的艰难之事,只要他说的出来,解雨臣总有办法帮他办到,每次都是又快又好,


  废园那天晚上开始,当着吴邪的面,解雨臣拿出来一个专门的账本,他口述,吴邪笔录,在那账本上,用吴邪那一手周周正正字体,写下了第一笔欠账,从那以后,每一次办事,每一笔欠下的账目,都会整整齐齐写在上面,若是已经核销,就会用红色做上标记,


  厮混的日子长了,知道有门路可以找到解雨臣,还能说上几句话,渐渐的,外头那些也都晓得了如何对吴邪投其所好,


  当然了,因着与解雨臣的这层关系,对他横眉冷对,破口大骂,甚至打打杀杀的场面,委实不少,亏得黎簇一直在他身边,形影不离,警惕戒备,出手之时更是半点也不留情,吴邪这条小命,才算是平平安安保了下来,


  为此,吴邪时常拍着黎簇肩头说,将来,有朝一日,大事成就,不管他想要什么,不管他想干什么,一准都会为他达成心愿,


  就是为了吴邪这句话,也是想看个清楚明白,吴邪所说的那件大事,到底是什么,黎簇一直都没离开,始终守在吴邪身边,那模样看来,就像是在守着自家宝藏,半分也不容忍染指觊觎,


  可是,就算是黎簇这样不错眼珠看守着,有些人,也是怎么都防不住的,因为吴邪自己愿意,吴邪就是愿意给人家拿捏在掌心,给人家随意摆布,还有的时候,甚至会自己找上门去,


  旁人眼中的废园,早已成了解雨臣埋下的暗桩,那园子下面被他巧妙改建,别有洞天,出去的暗道,机关,口令,除了他自己,只有吴邪知道,这是两个人之间,不为外人所知的,第一个隐秘,


  这天晚上,宴席上出来,吴邪又是一身酒气,看起来虽然还算清醒,其实已经有些眼神迷离,黎簇从暗影中迎上来,看见他这个模样,心里隐隐有些火气,也不说话,干脆拉过吴邪一条手臂,搭在肩头,仗着自己长的不矮,一路把人带了出去,


  把人扶上了马车,咣当一声,长剑扔在吴邪身旁,黎簇重重哼了一声,去到车夫位置上坐定,吆喝一声,赶着马车,不紧不慢走开,


  走了一阵子,一直不见吴邪说话,他转身撩开帘子看过去,瞧见吴邪倚靠着坐在那,像是在发呆,又像是在忍着身上的那些个不舒服,那股子怒气怎么都压不住,忍不住说了一句,“吴邪,哪个欺负了你,不让你好过,你可以告诉我,我去替你出气,”


  吴邪微微摆了摆手,“只要是人,就算是那些个达官显贵,不过就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,全都算上,统共也砍不上几回,赶上你一时忍不住,直接来个一剑封喉,那就真是没得玩了,”


  气呼呼放下帘子,继续赶车,走着走着,忽然听见马车里的吴邪吩咐,“不回家,去废园,”


  一听这话他就炸了,干脆停下了马车,“废园废园,一天天的,就知道去废园,吴邪,你不是真的给那个狐狸精里头的狐狸精迷了魂,就知道往人家那跑,忘了自己其实也是有家的?”


  身后,马车里,吴邪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,“从前,我是有家的,如今却不敢说,还是有家可归,”


  一阵子沉默寂静之后,谁也没有再说话,马车照旧往前走,去的正好就是废园方向,


  废园门口,马车停下,黎簇跳下来,去到后面,要把吴邪搀扶下来,吴邪已然撩开帘子,自己下来了,“你先回去,胖子过来,告诉他,东西已经准备妥当,三天之后上路,”


  站在那,看着吴邪那朝着废园中去的背影,黎簇大声嚷嚷,“我会去告诉胖爷消息,不过,你要是一直不回家,我还是会过来找你,到时候,就算需得掘地三尺,就算要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,我也还还是会把你找到,”


  吴邪没回头,随意给了个手势,“小孩子家家,别动不动就使性子胡闹,不早了,赶紧回家,”


  气恼着,不甘着,黎簇站在那不动,一直看着,瞧着,直到夜色之中,雾气包裹之下,再也看不到吴邪那并不如何挺拔的背影,才不得不转身,赶着马车,怏怏而去,


  废园里头,一惯都是那样清幽幽的月色,沉寂寂的庭院,讳莫如深断瓦残桓,除了他自己一路走过去的脚步声,听不见任何其他声响,吴邪走走停停,时不时站在那看上一会景致,本来就是曲曲折折路径,这样子走下来,这一段去到暗门之前的路,还真是用了不少时候,


  习惯性的静默等待,调整呼吸,用心听着几乎微不可闻的水滴之声,恰恰好的时候,抬起手来,触发机关,在那唯一的一个瞬间闪身滑入其中,站在那,原地不动,等着身后的机关悄然合拢,重新将那地方变成密不透风,


  灯火亮起来之前,刹那之间,吴邪心里总是会有些不确定,好像,不知道什么时候,灯火亮起来之后,眼中所见,就会和他以为的大不相同,


  好在,这一次,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,密道之中还是流水淙淙,气流平稳涌动,没有任何不对头的事情发生,


  不紧不慢走进去,到了那处熟悉的地方,站在门口,一眼看去,瞧见幔帐低垂,夜明珠散落的七七八八,俯首皆是,吴邪终于放下心来,顺畅呼吸,


  走到床榻边上,他慢条斯理,有条不紊,收起来半边幔帐,


  果不其然,只是这样,已然惹得被子里的解雨臣不耐烦翻身,他于是在床边坐下,还是那样慢条斯理,有条不紊,脱鞋,宽衣,扔在一旁桌上,转过身,去到床上,躺在了被子外面,侧过身,搂住了隆起的那团被子,


  这些都做完,心头得了几分宽慰,他终于放松了身子骨,埋头而去,在被子外面胡乱蹭了蹭脸,含混不清的声音,“小花,你说,我是不是真的生的十分好看?”


  过了一会,被子里头的人扯下头上蒙着的被子,微微侧头看来,有些探究的,清醒而又清冽的眼神,“世家子弟里头,你这张脸,不算难看,”


  叹了口气,吴邪复又收紧了几分手臂,“这件事,我反反复复琢磨过,应该不全都是脸的事,好像还有一些别的缘故,”


  解雨臣还是那样的姿势,眼神掠过,将吴邪打量了一番,终于舍得坐起身来,“怎么了?哪个又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了,还是哪个又绕着圈子暗示你,让你去自荐枕席了?”


  吴邪抬头看来,一脸认真,“你说,我要真是下了狠心,当真选了这条终南捷径,能不能顺风顺水,势如破竹?”


  解雨臣盯着吴邪看了一会,没说话,往后挪了挪,倚靠着,半躺半坐的姿势,拍了拍自己腿上搭着的被子,吴邪于是和从前那些时候一样,挪动过去,隔着一层轻薄锦被,枕着解雨臣的腿,双臂抱胸,闭上了眼,醉话一般,“小花,我这张脸,我这幅身子骨,当真能值得上那样的大价钱?”


  解雨臣没说话,过了一会,听到吴邪打呼噜,轻轻抬起手,落在耳朵上,修长的手指轻柔摩挲摆弄,“值得上,却不是在那些酒囊饭袋那,”


  吴邪轻轻一笑,“别指望小哥,小哥就是看起来家底厚,其实都是不好出手的扎手货,”


  解雨臣低头看去,轻柔问了一个问题,“吴邪,你觉得,在张起灵那,你这张脸,这副身子骨,这条命,能换来什么?”


  过了一会,吴邪转了个身,微微仰头,去看解雨臣高高在上的脸,“先说说,要是让你来经手,我这张脸,这副身子骨,这条命,能换多少钱?”


  这种事解雨臣一向都能算得清,回答起来半点也不犹豫,“都在账本上记着,不愁没得算,好歹总要把欠着的都先还清,利息之外,其他那些另算,”


  这笔账一听就不少,吴邪于是笑了笑,“良辰美景,好不容易聚在一处,谈钱多不风雅,”


  解雨臣斜睨着看过来,“我方才睡的好好的,也不知道是哪个,不请自来,死缠烂打,”


  吴邪笑而不语,眉眼之间,起了几分微妙变化,彼此这样看着,到了这个时候,解雨臣终于觉察了那番与寻常时候的不大一样,立时暗沉幽深了眸色,


  谁也没有说话,解雨臣缓缓俯身而来,凝神看入吴邪眼中,修长好看的手落在吴邪脸上,感受到了那番隐秘的热度,轻柔摸了摸,复又揉了揉好看的,白玉一般的耳骨,终于一点一点落下,却又堪堪停在了吴邪那异常馥郁芬芳的,透着隐约热力的呼吸之上,“欠下的债,只能一笔一笔来还,在我这,没有终南捷径可走,开了头,就要有始有终,”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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