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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头很多,很多,很多。

【齐乐短篇】01.星影摇摇欲坠

端午贺文,容齐和容乐久别重逢携手残生的故事,短篇一发完



将近五年的岁月,宗政无忧写来的信笺堆积了不少,不止一次的劝她回去,回家去,最近这封信送来,容乐坐在空旷寂寥的宫殿之中,已经懒得再去拿起来看,她知道宗政无忧会在信里说什么,也知道他这些年来盼着她回去的心思,对于他这五年来的等待和包容,容乐心存感激,可是,说句心里话,她又实在不想回去,这些年下来,她不知不觉习惯了这里才是自己的家,这个齐哥哥生活过的地方,这个她和齐哥哥共同生活过的地方,才是她心里认定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,现在再去想起来的时候,北临变得陌生而又遥远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了那样的地方要如何继续过日子,只有在这样的地方,她才可以自由自在的怀念齐哥哥,怀念那些一度忘在脑后的美好甜蜜,也怀念那些磕磕绊绊疏离生分的迷途岁月,容乐不止一次的感觉到,她这辈子的前半生,已经就这样过完了,


不过,宗政无忧的这封信,倒是触动了容乐的另外一番心事,在这样的地方徘徊了五年之后,她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打发,是照旧一复一日的在这里思念齐哥哥,还是带着对齐哥哥的怀念去做些什么,她晓得日子不能总是这样在哀伤苦闷中度过,人只要还活着,就总会在岁月的逝去中把一些东西掩埋在心底,带着那些旧日的痕迹继续奔波流浪,直到寻到一个可以安息的地方,也或许,中途就会不知道倒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,这就是人生,短暂又漫长,如果再这样下去,每一日不过都是前一日的重复和延续,如果齐哥哥还在,必定不会赞同,容乐出神的想着,如果齐哥哥还在,会想要如何和她一起度过漫长的后半生,一开始简直毫无头绪,想了大半日之后,容乐终于寻得了一丝安慰,也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安适的办法,她要像齐哥哥曾经说过的那样,行万里路,看万般景,尽情领略这人世间的千姿百态,


拿定了主意,容乐开始收拾行囊上路,她决定还是不去北临,如果去了北临,她就会成为笼中鸟,再也不能去过想要的自由自在日子,比起尊荣和地位,她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独自过活,而且,事已至此,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去给宗政无忧和孩子带来困扰负累,她决定去做一个隐姓埋名的寻常人,没有尊荣,没有显赫地位,就这样浪迹天涯海角,齐哥哥身后,那些个尊荣和地位对她而言,都成了最大的心伤,她总是不能忘记齐哥哥离开时候的样子,午夜梦回,她时常哭着醒来,然后就是彻夜彻夜的无眠,后来,终有一日,她对自己说,齐哥哥必定不想看见我这个样子,齐哥哥对我来说,也不仅仅是伤痛和难过,既然要想起,那就努力去想起那些快活高兴的日子,想起两个人之间笑逐颜开的时候,那样的我,才是齐哥哥想要看到的样子,


于是容乐就这样上路去了,西启境内,她其实也没有去过很多地方,如今倒是可以从容不迫的慢慢一路欣赏而去,无论是在繁华的街头巷尾,还是在那人烟稀少的山谷腹地,她从未觉得孤单害怕,带上面纱遮盖了面容之后,换上平常人的寻常衣衫,她混迹在熙来攘往的行人之中,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邻家妇人,普普通通,半点也不出奇,行为举止也和寻常妇人一样,不是货比三家挑挑拣拣添置各种东西,就是在茶肆食肆里闲坐,听周围人热火朝天的说着些许茶余饭后的闲话,这样的日子,眨眼之间就是大半年,如果不是偶然之间邂逅了那样的一个人,容乐几乎以为,自己就要在这样的无根飘零之中度过余生,


那是一个雷雨天气,她正好才离开一个算不得多么繁华的市集,尽管一直埋头匆忙赶路,还是没能在变天之前抵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,眼看着雷声轰鸣天色晦暗,不得已之下,只能暂时寻了一个残破的土地庙躲避风雨,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,容乐守着火堆出神发呆,寒凉的秋风穿过破败的窗子呜咽而至,听起来格外让人萧索悲凉,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小小的火堆旁,用心思量过去的美好时光,不知不觉,就这样抱着膝盖依靠着湿冷的墙壁睡了过去,半点也没觉察,暗沉沉的天色之下,滂沱大雨之中,有人终于忍不住现身而来,


无声无息推开门走进来的,是个穿着披风带着斗笠的男子,看不清楚面容,那人站在阴影之中一眼望去,瞧见容乐那依靠着又蜷缩着的睡姿,顿时蹙了眉头抿紧了嘴角,就这样走过去容乐身边蹲下探手去摸,果然,容乐额头滚烫,神色倦怠,那人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挂起来,挡住了穿堂而过的风雨,又从自己身上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件暖和的大氅给容乐盖上,继而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扔进了火堆之中,那篝火顿时明亮又温暖了许多,那人在容乐身边坐下,把已经发热的迷迷糊糊的容乐扶过来怀里倚靠着,密实又暖和的大氅,温暖舒适的体温,让容乐眼睛都没有睁开就继续睡的深沉,她实在是疲乏又困倦,当下这样的时候,除了这样沉沉的睡着,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,


容乐醒来的时候,外头还在那样的电闪雷鸣,她也才发现,自己居然伏在陌生人的怀里沉沉睡了不少时候,不由得马上坐起身来,她那所有的疑问和感激,都在看到那人面容的瞬间荡然无存,那张脸,她就是百死千回也不能忘记,更加不会认错,尤其是看着她的温和关怀眼神,普天之下,除了她的齐哥哥,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对她,容乐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,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,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和那人说话,她只是这样呆愣愣的坐着,如在梦中一般的恍惚惊讶,却又带着些如愿以偿的美好甜蜜,这般的恍惚之中,那人伸开手臂,轻轻的叫了一声漫儿,就这样又把她拢在怀中倚靠着,低声劝慰,睡吧,睡吧,睡醒了,就什么都好了,睡醒了,也就什么都过去了,


再醒来的时候,一切照旧,仍旧是她一个人这样守着篝火坐着,容乐恍惚了一阵子,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真切的美梦,梦里头,她念念不忘的齐哥哥终于来看她了,还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她,也许是因为那梦境太美妙,也许是因为她距离篝火很近很近,总之,醒过来的时候,身上已经好过了很多,确实没有再那么疲倦寒颤,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,不知不觉又开始出神,呆愣愣的想着从前那些好日子,那些云里雾里却仍然和齐哥哥一起度过的时光,渐渐的,又想哭了,于是埋头在膝盖上,再也不曾抬起头来,也就没有发现,那样的大雨之中,仍旧有人执着而又担忧的看着她,看着她那埋着头一动不动的样子,那人默默咬紧了牙关,


抵达下一个城镇之后,容乐还是不可避免的病倒了,好在她有撑着最后的一点气力,给自己寻了一个稳妥的客栈落脚,也有去看过郎中抓了药材回来,可惜,她毕竟只有一个人,虽然拜托了小二帮着熬药,到底还是不大方便,身为女子的诸多不便在这样的时候全部显露出来,容乐难受的甚至不想起身也不想吃饭,恨不得就这样从早到晚的躺在床上睡死过去才好,不知道是不是高热带来的幻觉和巧合,发热最难受的夜里,她又做梦了,还是那样真切的感觉,齐哥哥又一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,守着她,陪着她,照顾着她,给她吃药,哄她睡觉,一直在她身边,哪怕她睡着之后,他也还是未曾离开,这样的梦境之中,容乐无比安心的握着齐哥哥的手,依偎在齐哥哥怀里,沉沉睡了过去,


这样的美梦重复出现了几次之后,容乐心里难免生出了怀疑,她觉得,要么是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病入膏肓,所以才会这样频繁而又真切的梦到齐哥哥,要么就是确实发生了一些事,是有心人故意为之,思来想去,因为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,她只能告诉自己说,看来自己这身躯确实已经病入膏肓,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,因为已经时日无多,所以才会这样一直梦到齐哥哥就在身旁,对此她很是欣慰的想着,也好,如果离开这个世间去到黄泉之下的时候,是齐哥哥来做接引她的引路人,未尝不是让人快慰的好事,那就说明她和齐哥哥还有重见之日,这样一想之后,容乐心中反而坦然了很多,再也不会畏惧生死大限的到来之期,


身体略微好转一些之后,容乐寻了一个日光明媚的日子,拖着身子去了市集上游逛,想要添置一些东西,也是想要沾染一些鲜活的人气,在这样熙来攘往的街头,更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在真切的活着,人群之中,她漫无目的看着,却又不自知的总是凝视那些与齐哥哥类似的背影,看着看着,忽然心生疲倦,觉得与其这样折腾自己,还不如回去好好睡觉入梦去见齐哥哥,心神恍惚之下,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快马奔驰而来,险些撞到了她,危急时刻,一个男子从她身后的方向冲出来,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躲避过去,容乐这才缓过神来,要向那救助了她的男子道谢,却又恍神在那人身上熟悉亲切的气息之中,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药香,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温暖怀抱,都让她失魂一般不能言语,好半天之后,也只是很失态的说了一声谢谢,就匆匆掩面而去,


走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处,容乐终于忍不住倚靠着墙壁瑟缩下去,最后抱着膝盖放声大哭,天大地大,偏偏,对她来说,就是无处可以为家,伤心欲绝的哭泣之下,她又开始克制不住的咳嗽不止,那声音听起来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,这般落难的境界之中,身后走来方才那个在路上救助了她的男子,瞧见她这样辛苦难受的样子,忍不住俯身轻轻的给她拍着背,听到她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声,那穿着披风带着兜帽的男子,终于忍不住很是焦虑担忧的叫了一声漫儿,容乐如遭雷击,慢慢站起身看去,那人的相貌,显然不是她的齐哥哥容齐,可是,除了她的齐哥哥容齐,还有谁会这样叫她做漫儿?


仓皇之中,容乐伸出手去抓紧了那人的手臂,却又因为心头激荡咳嗽的不能言语,那人看见她的这个样子,忍不住将她揽过来怀中轻柔抚慰,那熟悉的感觉,不会认错的滋味,让容乐丧失了言语的能力,她只是这样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衣衫哭的不能自已,却又渐渐的体力不支就这样晕厥在那人的臂弯之中,合上眼睛的时候,还隐约听见那人心急焦虑的叫她做漫儿,她于是竭尽所能死死抓住了那人的手臂,心里只是想着,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大限之期,那么,能够这样见到齐哥哥,也是情理之中的必然,她也就可以死而无憾了,


恍惚的如同梦境一般的情景之中,她睁开了眼睛,看见了自己当下的所在,她正在床上躺着,身边就坐着她心心念念的齐哥哥,齐哥哥正握着她的手看着她,容乐看着这样鲜活的齐哥哥,忍不住含着泪笑了出来,随即起身扑了过去,就这样直直扑到齐哥哥怀里,把头搁在他胸口上,静静听着他心口处有力的跳动之声,


那声音让她实实在在的欢喜,忍不住一再的念着,齐哥哥,你终于来接我了,你知道么,我等你等了好久,才终于等到了这和你重逢的日子,你怎么这么些日子之后才来接我呢,若是你再不来,我恐怕就会真的心焦不已,齐哥哥,这一次,我们两个是不是再也不需得像从前那样分开?


那抱着她的人没说话,容乐也不是真心要他回答,能再一次这样和他依偎在一起,她已经心满意足别无他求,于是也就没有发现,这个抱着她的人,其实是确实存在的,是个鲜活的活生生的人,她太欢喜,也太在意这个身边的人,于是也就没有看到,那人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,放着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,那模样,正好就是今日在街上冲出来救助了她的那个男人模样,容乐只是沉醉在当下这样盛大而又澎湃的欢喜之中,半点也没有觉察,这不是梦,正如之前那些个事情一样,全都不是梦,那个照顾她,呵护她,陪伴她的齐哥哥,是真切存在的,容乐闭上了眼睛,拒绝去探查所谓的真相,她其实很害怕,害怕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,也害怕这是宗政无忧的坚持不懈,她只是固执的搂着她的齐哥哥不放开,如果这是梦,那就永远都不要醒来好了,如果这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,那就让她一直这样被骗下去好了,其他的,她都不在乎,也不想用心去在乎,


大半年之后,容乐和容齐两个,在边塞草原的帐篷旁边,头挨着头坐在一起看星星,那浩瀚的银河,让人震撼又迷醉,容乐牢牢挽着容齐的手臂,指指点点的说着小孩子一般的玩笑话,容齐侧头看着她那专注的样子,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漫儿,他知道,今时今日,有些时候,容乐还是不大能够相信他是真的陪伴在她身边,一时一刻看不见他,她就会恍然无助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,所以他总是在她身边的,让她时时刻刻都能够看见他,让她总是能够这样心安又自在的依靠着他,那日在破败的土地庙中揽住容乐的时候,他就已经发现她的身体很是不妙,经过了这大半年的调养,才终于好转强健了一些,郎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,容齐明白,对容乐来说,他就是世上最珍贵的那位药引子,只要还有他在身边陪着,假以时日,她总能不药而愈,


容齐没有和容乐说起他到底是如何熬过一劫,正如容乐也不知道早就已经有人顶替了她的身份死去,在宗政无忧心中,爱妻容乐已经郁郁成疾不在人世,当下活下来陪伴在容齐身边的,就只是他最心爱的漫儿而已,容乐也没有向他问起那些昔日的旧事,她时而清醒,时而恍惚,好在,这样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,她总是格外的清醒又迷人,让他总是想要一直把她留在怀里,经过了五年多的漫长岁月,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就那样离开她一个人天涯海角的远去,也是没有想到,容乐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他一样的浪迹天涯,也许,冥冥之中自有注定,兜兜转转起起落落之后,她最终还是凭借着相知相契的心意,穿过千山万水,走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,再一次这样来到他面前,扑到他怀里,交托了她自己,


盛夏的草原上,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,浩瀚的银河波光粼粼,容乐在容齐身边快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,容齐伸开手臂将她揽在怀中,让她躺倒在他的腿上,他就这样揽着她,陪着她看着这广袤而又壮观的景色,就算她一直这样时而清醒时而恍惚,又有什么关系呢,这一次,再也不会有人将她从他身边带走,他和他最心爱的漫儿,终于可以比翼携手,共度残生,


想到这里,容齐慢慢俯身,在容乐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温润的吻,容乐笑着伸开手臂,妩媚缠绵的语气叫了一声齐哥哥,然后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笑着看着他,容齐在她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,那笑着的模样放松又宽心,许多年之后,他终于又能够这样快慰的笑,不再心痛,也不再不舍,她就在他怀里,容齐伸开手臂抱紧了怀中的容乐轻轻摇晃着,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齐哥哥,对自己说,如此,也就够了,足够了,也值得了,


一年多之后,宗政无忧迎娶新后,同一天,容齐和容乐在隐蔽的山谷之中郑重大婚,从此,除了齐哥哥,容齐在容乐那又多了一个称谓,她紧张害怕无所适从的时候,就会依偎在他怀里小小声叫他做夫君,其他的时候,她还是那个灵动又聪慧的女子,总是喜欢追在他身后一声声的叫着齐哥哥,这一次,天涯海角,山高路远,无论是容齐,还是容乐,都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,悠悠岁月,她和他终于可以,正大光明又自由自在的携手归去,



史书记载,西启皇帝容齐英年早逝,早就已经不在人世,可是,坊间还是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启皇容齐和长公主容乐的传说,在那些传说里,他和她相依相伴,从未分离。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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