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esper。。。

15.

没过多少日子，九重天上已然正式将夜华册封为太子殿下，继而开始筹措太子妃之事，

这些个日子里头，旁人眼中的无限风光，不过就是增添了夜华心头无法言说的苦楚，

他是要得到那天君的位置，可是，为了得到天君之位，身不由己，需得把自己当成个物件一般施舍出去，到底不是多么好受的滋味，

一众人看来，夜华在这般年纪得了太子名号之后，性子越发沉稳老练，脸上总是风云不动，越发佩服的紧，却不知，他这番深沉老练，风云不动，其实是因为心中总是沉郁苦楚，不得释放，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眼看着太子妃人选呼之欲出，夜华心中，几番挣扎之后，到底还是不甘心任凭天君摆布，为了自己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，争取了一番，使得太子妃人选落在了西海，

他记得很清楚，昆仑虚大弟子，战神首徒，叠风上神，就是西海二皇子，也就是说，这是他唯一能够与白浅扯上一些关系的方式，那便是在身边扣住一个来自西海的女子，

因着这番心思，他巧妙布局，让西海女子得了太子妃之位，而后又顺着天君的意思，用了些手段，让那东海公主心甘情愿做了侧妃，只求能够留在他身边，不离左右，

这样一来的结果自然皆大欢喜，唯一有些苦楚的，便是夜华自己，

因着这番甄选太子妃之事，他无比深刻的意识到，这辈子，有生之年，都已经没得机会再去与白浅如何，那就不是他可以触碰的女子，

尘埃落定，九重天上摆了宴席，邀请各路仙家前来，庆贺太子和太子妃订下婚约的喜事，昆仑虚也有来人赴宴，只可惜是叠风与凤九夫妻两个，不是墨渊和白浅夫妇，

宴席之上，夜华无意之中看到，东华帝君打量了凤九一些时候，不觉用心看着，

帝君的这番打量，凤九看在眼里，与叠风说了几句话，起身过来，向帝君敬酒，顺便谢过帝君早年的救命之恩，

众所周知，对于女仙们的各式各样表示，东华帝君一惯不予理会，那等让人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场面，已然发生过了不少次，故而，眼下这版时候，看到青丘帝姬如此这般，大家也就以为，帝君必定还是会和从前一样，冷冰冰把人打发了去，

夜华坐在那看着，眼见着东华帝君玩味一般，居然顺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起来，接受了凤九的敬酒，眼神不觉凝重了些，

凤九看在眼里，也是有些吃惊，吃惊的简直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，她过来的时候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，知道自己一准会给帝君冷言冷语拒绝，之所以过来敬酒，就是为了走个过场，没想到，帝君居然真的喝了，接受了，一时不觉看着帝君呆愣愣的，很是有些不能相信，

东华帝君看着凤九，擒着一丝玩味的笑容，特别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杯，“既然是来敬酒的，那就把你自己的酒喝了吧，”

凤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酒杯，没动作，因为她那酒杯里头本来也就没有酒，

这般时候，叠风从那边走了过来，一只手臂揽住凤九腰身，然后才恭谨与帝君说了几句话，大意就是凤九已然有了身孕，不适合饮酒，故而他替凤九把酒喝了，还一喝就是三杯，然后也就带着凤九回去座位上落座，

过了一阵子，借口凤九不耐疲累，叠风带着凤九起身，从容退席而去，离开的时候，一直仔细揽着凤九腰身，微微侧头的样子，脸上带着柔和笑意，显然是在认真听凤九说话，

这番场面，夜华看在眼里，心头也就越发沉重了些，

他知道，有生之年，今生今世，他都不会去做那样的事，也不会得到那样的机会，

过了几天，一个晚上，夜华心里实在难受的厉害，独自一人离开九重天，去了十里桃林，静谧夜色之中，缓步而去，走走停停，最后寻了个中意的地方，坐下来闷头喝酒，

这般时候，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，越来越近，夜华无可奈何转头看去，瞧见了来人，当即站起身来，恭谨行礼，“拜见上神，”

此时此刻，在这十里桃林当中，与夜华这样偶遇的，不是别人，正是白浅，

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，瞧见了夜华随手搁下的那几个酒坛子，淡淡言语，“小酌怡情，大醉伤身，身为天族太子，这些道理，你该知道，”

夜华看了看那些酒坛子，沉沉回答，“就算是天族太子，也有只想放纵一回，不想被拘束的时候，”

白浅看了看他，想了想，“说的是，那你就放纵一回好了，只当今夜不曾遇见了我，”

她转身要走，夜华一时克制不住，忍不住问了出来，“若是那时候不曾嫁与战神为妻，你会选一个什么样的人朝朝暮暮，常伴左右？”

白浅停下脚步转身看来，瞧见了夜华那个红了眼眶，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，有些奇怪，然后又有些同情可怜这少年郎，想了想，还是回答了他，“你说的这个问题，我从未想过，除了师父之外，我从未对旁人存着朝朝暮暮的念头，”

夜华脱口而出，“若是我呢，若是那时候你不曾嫁与墨渊，若是眼下我想要和你一起朝朝暮暮，你可会答应？”

白浅站在那没动，四下看了看，越看越是觉得这后生八成是中邪了，要不然就是醉的厉害，把她当成了旁人，当下也不回答，只是劝慰了一句，“你这个年纪，得失爱恨，都是寻常，时候过了就会知道，过了也就过了，风月之事，本也没有迈不过去的周折，”

她说完也就走了，不再去理会身后站着的夜华，很快也就消失在了桃林之中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，仿若从来不曾出现一般，

夜华站在树下，看着空荡荡的周围，如梦如幻，甚至不能确定，方才，白浅是不是真的来过，

桃林之中，白浅走了一阵子，迎面遇上了来寻自己的嫡长子，想起来方才之事，温声吩咐，“那位天族太子来了，正在那边一个人闷头喝酒，看起来好像醉的不清，你过去看看，若真是醉的糊涂，和大师兄说一声，找人来把人接回去也就是了，免得九重天那些人嘀嘀咕咕，”

战神嫡子听了，利落应诺了一声，陪着白浅走了一段，将她送到亲爹身边，然后才转身而去，依着亲娘的话，去寻那不请自来的天族太子，

这边，没了旁人，只有夫妻两个，依偎着坐在树下，白浅玩笑一般，说了方才的原委，

末了，她看着老神仙笑道，“想不到，到了这般年纪，做人家的奶奶都富富有余，还会阴差阳错，听了人家少年郎的那些个酒后醉话，”

墨渊侧头看来，说的不温不火，“论年纪，夜华只比咱们的戎儿大一万多岁，”

白浅已然倚靠在了老神仙肩头，“若是没有之前那三万年，咱们的戎儿，眼下可不会是这般年纪，”

停了停，她故意笑道，“我若是和凤九一样，在那般年纪成婚家人，如今孙儿也有夜华那般年纪，怎么不是他的奶奶辈分？”

想起那三万年休养生息，墨渊没说话，只是握住了白浅的手，眼神之中，都是怜惜不舍，

白浅于是依偎而来，“师父，都过去了，别放在心上，便是从来一次，只需得三万年光阴，就可以换你平安无事，我还是会那样去做，”

墨渊伸开手臂，将她搂入怀中，见她拿起酒坛子来喝酒，顺势也跟着喝了一口，

那样子看的白浅笑了起来，“师父，我知道，这阵子你们一直都在担心夜华的事，其实没什么的，他也不过就是年纪还轻，有些事看不开，一味自苦罢了，今夜这番醉酒之后，必定会放下不少，天长日久，自然也就淡了，若是真要论起来，他那样子喜欢的，也该是男子模样的司音，不是我这个女子模样的白浅，”

墨渊看着怀中依偎而来的小女子，眼神之中，都是温柔宠溺，普天之下，也就只有她，她这样的性子，才会面对这样的事都是这样不以为意，云淡风轻，半点也不放在心上，还能讲出来这些个乱七八糟道理，

两个人互相看着，白浅搂住了墨渊，用鼻尖磨蹭着他的面容，“方才夜华问我，那时候若是没有嫁给师父，心里面又会去念着哪一个，我说不知道，因为从未想过，除了师父，我从未那样子念着旁人，从前如此，眼下如此，以后还是如此，师父，咱们的戎儿都四万岁了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？”

墨渊侧头看来，“头一个娃娃，是因为那时候你特别喜欢毛茸茸的物件，巴不得得了一个狐狸娃娃才好，所以才选了这个名字，若是再得一个娃娃，果然就是狐狸，又要叫做什么？”

白浅顺口回答，“自然是要叫做鳞儿，因为不可能得了龙族的鳞片嘛，”

墨渊不觉笑了起来，温声回答，“那便叫做霖儿，这等事，你喜欢就好，”

白浅看着老神仙俊美无比的侧颜，真心实意称赞，“师父，经过这些年，比之从前，你越发好看了不少，每次这样瞧着你，我心里总是痒痒的厉害，也是欢喜的厉害，这样好的一个小白脸，只属于我一个人，那些个夫人小姐之类的，不知道多嫉妒艳羡我呢，”

墨渊抬起手来，抚摸着她的脖颈，温柔笑道，“既然这样心痒难耐，还这样憧憬与小白脸私会，总要让你如愿以偿一回才是，”

白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，继而说道，“这可是师父自己说的，我现在就要尝尝与小白脸私会的滋味，师父可不能反悔，”

墨渊看着她温柔的笑，“不反悔，要如何，今晚上，都依你，”

白浅笑着依偎而来，下一个瞬间，白光闪过，两个人已然从十里桃林之中消失不见了，

夫妻两个这一去便是几个月光阴，好不容易回来昆仑墟中，还是因为凤九就快生产，也是因为白浅已然有了身孕，惫懒的厉害，想要找折颜看看，

没过几天，昆仑墟中，凤九顺利为叠风诞下了一个红彤彤的龙娃，西海大喜，昆仑墟中也是一团喜气，这喜气里头还有白浅不少份量，

折颜已然说了，这一次来到的是狐狸，让白浅多加小心，也许用不了那么多日子就会生产，

白浅只当折颜老糊涂了，并不在意，谁知道还真就提前了一些日子，弄得一众人提心吊胆，手忙脚乱，墨渊坚持陪在她身边，寸步不离，直到那软萌可爱的金色九尾狐平安降生，都没用得上产婆帮忙，

战神得了狐狸儿子的消息传开，四海八荒都很为之欢喜，据说那是一只罕见的金色九尾狐，才生下来就惹得一众人惊叹不已，喜爱非常，故而也就都好奇的很，很想寻个机会，亲眼看看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娃娃，

夜华知道这等消息，身在长海军营之中，这阵子他本就心灰意懒的厉害，听说这等事之后，越发了无生机，于是想着，不如趁着混战之中就此了断，也算是为自己做了一回主，

与鲛人族混战之时，夜华果然身受重伤，鲜血淋漓，深可见骨，又毒又伤，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，药王也束手无措，为此，连宋奉天君之命，去了十里桃林，请折颜过去看看夜华，

折颜到了的时候，夜华已然进入弥留之际，神魂都已经离开了身体，

折颜看在眼里，反而出手送了那神魂一程，就是想要看看，当初那朵金莲残留的执念，到底意欲何为，

众人眼中，夜华的神魂化成了一道细微金光，倏忽而去，折颜用了独门身法跟上去看，眼见着那道金光果然去到了昆仑墟中，到了莲池附近却又上下彷徨的厉害，似乎是在尽力找寻着什么，

这般时候，白浅的嫡长子，忽然从那边走了过来，那一身白衣，蹦跳雀跃的样子，若是只看背影，还真是与当年的司音有些相似，那道金光看在眼里，立时欢欣鼓舞起来，从旁跟了上去，绕着白浅的嫡子转了几圈，然后才逐渐淡去，消失不见，

那边，九重天上，服了折颜给的丹药之后，夜华已然醒了过来，恍惚之中，觉得似乎找见了什么似的，没由来的心生欢喜，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欢喜什么，

因着那伤势着实有些言重，之后夜华修养了不少时日，那些修养的日子里头，他时常想起那般微妙感觉，却又总是觉得无从把握，自己也是有些迷惑不解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