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esper。。。

06.

白浅虽然醒了，身子骨还是有些不大好，日间仍旧需要喝药，也是在这些个喝药的时候，她听凤九说了不少的话，也才知道，自己睡着的这段日子里头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，

她一向惫懒，对那些曲里拐弯的事素来不上心，眼下又是这样倦怠懒惰身子，也就越发不上心了些，有一次，凤九坐在那说了半天，始终不见姑姑应答，俯身去看，才发现姑姑早就已经睡了过去，如此一来，凤九也就不再把那些事说来给姑姑听，反正姑姑听了也不在意，还不如干脆不知道更加省心省力，

狐狸洞里头，白浅这样悠哉悠哉，昆仑虚中，诸位弟子已然忙的几乎脚不沾地，两位上神一个月之后就要大婚，不知道多少的事情需得从头开始忙碌，

这个节骨眼上，叠风和令羽偏又一直在青丘值守，昆仑虚中的诸位弟子，在长衫率领之下，虽然依着叠风的吩咐井井有条进行之中，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，日间偶然闲谈几句，说的也都是关于自家师娘那张脸，

没错，就是师娘那张脸，这张脸，自打那日亲眼所见，诸位弟子想起来就很是长吁短叹，不是因为别的，就是因为实在太像小十七了，

一转眼七万多年过去，师父都已经平安归来，十七偏偏没有半点消息，他又是那么个不顾忌也不在意的大大咧咧纨绔子弟性子，这些年，多半早就已经凶多吉少，想来就让人伤感的不得了，眼下这样的喜庆气氛之中，想到师娘那张酷似十七的面容，诸位弟子也就愈发伤感了些，

青丘狐狸洞外头，这些日子，叠风和令羽，对于师娘的容貌，也是有些犯嘀咕，不过他们两个素来都是稳妥之人，自然不会明面上说起，最多就是两个人四下里嘀咕几句，这一日，这番嘀咕的话，好巧不巧，正好就给在外头打盹的凤九听见了，

天气挺好的，凤九在外头林子里睡觉，学着姑姑的样子，睡在了树上，睡着睡着，听见周围有人说话，一开始也没在意，后来听见那两个总是提到十七和师娘，这才用心去听，也才知道，原来是叠风和令羽在说话，说的还是关于姑姑，

对于这两个的这番不解，凤九实在有点不大明白，眼见着战神来来去去的，对姑姑和柒柒都好的不得了，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十七就是姑姑，姑姑其实就是十七么？

因为早就知道姑姑就是当年昆仑虚中的十七弟子司音，所以凤九也没把这件事想的多么严重，听见了就听见了，什么也没说，一点没声张，很快也就继续睡了过去，

这件事对凤九来说，实在算不得什么，可是旁人却不是这样想，叠风和令羽说话的时候，当时不止凤九听见了，柒柒躲在草丛里玩，也听见了，他可不知道自己亲娘的那些个复杂多变身份，听了之后立时难过的很，

晚间，墨渊来到狐狸洞里头看望白浅，一直没见到小白狐狸，不觉有些奇怪，过了一会，终于看见小白狐狸走进来，却又垂头丧气的，好像遭遇了多大的难题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，进来之后也不说话，没了平日里的欢实劲，蔫头蔫脑过去白浅身边，挨着她趴了下来，然后也就一动不动了，

对自己的这个狐狸娃娃，墨渊是很喜欢的，从前在凡间，小狐狸最喜欢的事就是跟着他到处去，在家的时候也总是趴在他膝头，听他说话，要不然就是和他一起看书，父子两个相处的很好，醒来之后，除了一开始相遇的场面着实不大好说，其他时候也是很融洽的，却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，瞧见了他这个亲爹也还是跟没看见似的，

想了想之后，他起身出去狐狸洞外头，问自己那两个弟子，是否知道小娃娃这是怎么了，两个弟子互相看了看，都说不知道，

他回去狐狸洞里头，两个弟子也跟着走了过来，到了附近，正好听见小娃娃跟白浅说话，“娘亲，如果爹爹心里头最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，而是旁人，如今这样对咱们两个，只是因为你和那人生的很像，你会不会有点伤心？”

白浅带着笑意回答小娃娃，“你这又是听凤九胡说八道了什么呀，什么旁人？”

小白狐狸拱上来一些，趴在亲娘身上，认真说话，“娘亲，我听见两位师兄说话了，他们说眼下这个爹爹从前喜欢的是他自己的一个徒弟，排行十七，叫做司音，两位师兄都说了，你和那个叫做司音的，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，眼下这个爹爹可能就是因为爱屋及乌，所以才看中了你，还让你有了我，娘亲，你知道这件事么？”

听见小师弟这样说，叠风和令羽有些想不到，都有些内疚后悔，要上前去说话，给墨渊做手势拦了下来，

墨渊站在这里，听见小白狐狸把自己叫做眼下这个爹爹，不觉挑起了眉头，没想到小娃娃在心里分的那么清楚，一点也没把他和从前的凡人爹爹混淆，虽然，他早就已经发现，白浅封印了小娃娃那时候的记忆，还是没想到，小娃娃心里，对于自己的凡人爹爹，由着如此深刻的执念，

那边，床榻之上，白浅摸着小白狐狸的脑袋，“那你有没有听两位师兄说起，那个叫做司音的，也是一只白狐狸，当年还是给折颜送到昆仑虚去拜师的，”

小白狐狸仰头看着亲娘，犹豫了一下，然后才说了出来，“娘亲，你是不是想说，因为那个叫做司音的是一只白狐狸，你也是一只白狐狸，所以眼下这个爹爹才会看中了你？”

白浅把小白狐狸抱过来怀里，笑道，“一个人，因为情势所迫，有的时候，可以有好几种身份，早年间，为了能够去昆仑虚拜师学艺，折颜把我变成了男子模样，说我是他捡回来的一只白狐狸，给我另外取了一个名字叫司音，就这样把我送去给师父做了弟子，昆仑虚弟子当中，我是最小的，排行十七，后来遭逢变故，我带着师父的仙体回到这里，一转眼就是七万多年，这其间，我已然恢复了我本来的身份，那便是狐帝幺女，青丘女君，白浅上神，所以你看，你爹喜欢的，从来都是一个人，”

小白狐狸听了，仰头看了白浅一阵子，然后又趴了回去，“这个只是我以后的爹爹，不是我从前的那个爹爹，娘亲说过，从前的爹爹是凡人，不是神仙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，”

说到那些旧事，白浅不觉咳嗽了几声，虽然已经知道那个人就是师父，可是，到底发生过那样的变卦，她也是确实没有认出来那就是师父本尊，故而心头到底还是存着几分波动，

听见她咳嗽，墨渊当即快步走了进去，坐在床边给她拍背顺气，等她缓过来一些，才温声言语，“身子还弱，不该这样劳神，有什么话，日后再说也不迟，”

叠风和令羽跟着进来，知道青丘女君就是昔日的小十七，小十七就是当今的青丘女君，自然都很高兴，“十七，原来是你，这几日我们都在说，若不是亲眼所见，还真不敢相信，四海八荒之内，居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，”

在两位师兄面前，白浅到底还是有些不大自在，只能摸着小白狐狸的头，尽力平稳回答，“这阵子我身体不适，让两位师兄帮着照看柒柒，十七失礼了，”

令羽笑道，“这是什么话，帮师父师娘照顾小师弟，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份内当为，你跟我们客气什么，”

小白狐狸趴在那，看看这边，再看看那边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觉得心里边有点委屈，低着头站起身，一声不响走了出去，

墨渊看在眼里，示意白浅稍安勿躁，自己起身跟了上去，看自己的狐狸娃娃到底为了什么这样不快活，

到了狐狸洞外头，瞧见小白狐狸在水边的树下坐着，墨渊缓步走了过去，在小白狐狸身边坐下，侧头看来，“怎么了，什么事这样不高兴？”

小白狐狸转头看了看他，然后也就趴了下去，“那天那个叫做阿离的和我说过，他才是娘亲的娃娃，他和他爹还有娘亲，才是一家人，我虽然也是娘亲的娃娃，但是却是个没有爹的，我爹是个凡人，已经不在了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，”

墨渊听了，看着小娃娃温声言语，“阿离说的那些，不尽不实，不必放在心上，”

小白狐狸趴在那没动，“就算他说的不全是真的，我爹也是不会回来了，我知道，你和我娘成亲之后，你就是我爹，可是你到底不是我的亲爹，我也不是你亲生的娃娃，凤九姐姐说，你急着和娘亲成亲，就是想让娘亲早点搬去昆仑墟，和你一起，到时候，娘亲如果真的搬去你的昆仑墟，我留在青丘，就不大能够见到娘亲了，”

墨渊听了，沉吟了一下，把小白狐狸抱了起来，温声说话，“我方才说，阿离说的话，不尽不实，是有缘故的，阿离是夜华的亲生子不假，不过，他的亲娘，是个叫做素素的凡人，早就已经不复存在，”

小白狐狸很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墨渊，“所以阿离其实不是娘亲亲生的娃娃？”

墨渊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，看着小狐狸那好看的面容，温声回答，“你和阿离的情况不同，阿离的亲娘确实不会再回来，你却不同，之前因为一些缘故，你娘封住了你那些关于凡间的记忆，所以你才会不知道，我就是你的亲爹，”

小白狐狸站起身子看来，一脸警觉，“你说我娘封住了我的记忆，有何凭据？”

墨渊把手停留在小白狐狸脑袋上，温声言语，“我的凭据就是你娘所用的术法，你娘用的是我传授给她的昆仑墟功法，旁人或许认不出来，我却是不会看错，”

小白狐狸仰头看着他，“我娘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？”

墨渊低声回答，“你娘心里有些苦痛，不想给旁人知道，尤其不想让你发现，所以也就这样做了，等她心里那些事过去，就会解开你的记忆，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，我所言不虚，”

小白狐狸睁大了眼睛，“你这种厉害神仙，可不能骗我，”

墨渊笑道，“我从不骗人，不信可以去问你娘，”

这父子两个在这里说的很是平和顺畅，不远处，那边那父子两个可就不是滋味了，

夜华带着阿离前来，就是想让白浅看在阿离的面子上回心转意，不要真的取消婚事，可是，方才听了墨渊这番话，他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两难境地，

如果要让白浅知道，她就是昔日的素素，阿离就是她亲生的娃娃，那便需得让她想起昔日诸般过往，如果不让她想起那些过往，她就不会知道，她就是那时候的素素，可是，若是真的让她想起来之前那些关于素素的过往，她又真的会继续和他一起走下去么，

凤九从外面过来，看见了两对父子，当即匆匆去到狐狸洞里头找白浅说话，“姑姑，夜华带着阿离来了，就在咱们这和狐狸洞外头不远处，要不要想法子把人赶走？”

白浅一时没言语，叠风想了想，提了个建议，“十七，若是你觉得不方便出面，我和九师弟可以替你料理这件事，打发太子殿下离开，”

白浅想了想，到底还是站起身来，“躲得了一时，躲不了一世，这等事，还是需要一个利落了断，我去见夜华，顺便看看，他这样纠缠不休，到底所谓何事，”

想了想，她特别吩咐凤九，“小九，一会帮我照看着柒柒和阿离些，大人之间的事，不该小孩子掺和，”